【青黄】十六岁（03）
我是暑假在家干什么都没动力的懒惰类型，
所以……真的只写了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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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上课铃声响起后，不规整的朗读声也跟着在教室慢慢响了起来。
在教室一片精神抖擞的人群中，除了大部分认真读书和随便读读的，剩下就是小数趁机聊天开小猜的，但也就只有黄濑这般无所事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他就像一个冷淡的局外人，无心参与这里的一切。
黄濑姿态慵懒地从桌面半撑起还处于迷蒙状态的脑袋，金色的头发有些乱糟糟地翘起了几根，睡眠不足让他现在心情浮躁。他抬眼看了看外面，渐渐清晰起来的视线只有灰蒙蒙的一片。冬日清晨浓厚的白色雾气还未散去，天色也迟迟没有完全亮起来。
接着，黄濑便注意到走廊外青峰匆匆忙忙跑回来的身影。
青峰在他还没有起床，或者说更早的时间就一个人离开了宿舍。黄濑好奇青峰这么早出去做什么，起床时刚好有机会就问了目前跟自己关系不错的樱井。
樱井说青峰是体育生，早上很早就要到操场集中锻炼，还说到了他们这一届报考体育的学生只有八个人，所以学校就将他们和最后一个理科班安排在同一个班里的事情。
也就是说，他现在所在的班级是理科生和体育生混合在一起上课的，但事实上，混合不混合对他来说也都无所谓。
黄濑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后门看，不一会，青峰就动作迅速地从后门溜了进来，黄濑注意到青峰手上的篮球，但开口却是不怎么好听的话，“大清早就这么赶了啊？”
青峰没有立刻回答黄濑的话，坐下来放下篮球就一把抓起桌面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冰凉的感觉让发热的身体瞬时缓冲了过来，运动过后的急促呼吸也跟着慢慢平复，青峰舒了一口气，接着抬手抹了抹嘴角才对黄濑说，“嘿，刚刚好来着。”
得到如此愉快的回答，黄濑又好气又好笑便没再继续说话，说到底他怎么就这么喜欢跟这种又迟钝又自大的家伙抬杠了。
青峰放下水杯，瞄到黄濑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躺开在他跟前的竟然还是数学书的目录。青峰一边翻开课本一边窃笑，“我还以为你今早要迟到了呢，看你睡得那么沉。”
昨晚黄濑本来就睡得不是很好，清晨很早的时候还被宿舍细碎的起床声吵醒过一次，其中理所当然的包括了睡在他上床的青峰。
那时候宿舍的灯还没有亮，周围一片昏暗，朦胧中他听到了有人起床洗簌的声音，黄濑习惯性地摸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接着就气愤地发现现在才五点半过一些，只好低声抱怨了一句，不耐烦地扯过被子继续睡。虽然之后的一个钟头里他是睡得挺沉的，但不得不说，他是非常十分的不爽的。
黄濑不想再说那些让他心烦的事，转而向青峰问到，“你，去打篮球了？”
“嘛，我们体育生早晨有锻炼，结束之后顺便打了一会。”青峰说得有些得意洋洋，还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如果可以，还真想一整天都用来打篮球啊。”
“用得着这么拼命吗……”黄濑小声嘀咕着，琥珀色的眼睛有点恍惚地从青峰爽朗的笑容上移开了视线。虽说体育生、艺术生之类的特长生的确比普通的文理科学生需要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兼顾各方面的学习，但面对青峰这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满腔热情，黄濑此时只感到了厌倦和疲惫。
“哈？”黄濑的声音虽然很小，但青峰还是敏锐地听到了，“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虽知青峰或许只是单纯想问他什么意思，但黄濑却忍不住恼火，继续冷言冷语，“会有什么意思啊……”
对此，青峰显然有些生气了，皱起眉头直直地看向黄濑，但他却没有立刻说话，反而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开口，“……黄濑，有没有人说过你性格很差。”
面对青峰突如其来的直白，黄濑吃惊地噎了一下，看向青峰的表情也慢慢只剩下茫然。但青峰此时平静的模样却跟之前完全不一样，黄濑不知道他在猜测些什么，那双透亮的青色眼眸正紧紧地看着自己，恍惚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出现过的那种陌生感又开始在他心底隐隐浮现。
黄濑意识下抿紧了嘴巴，像是无话可说地转身背对青峰。并不是什么羞愧的感觉让他无地自容，而是青峰的话让他清楚意识到，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气愤那个茫然无措却只会向别人无理取闹的黄濑凉太。
十六岁，该懂的事情都懂了，但是，不懂的事情却也永远比想象中还要多。
黄濑像故意跟他赌气一般一直侧身背对着他，不说话也不肯往这边看，还对他的搭话不理不睬的。青峰不知道黄濑的怨气怎么就这么大，无可奈何之下也没再继续放在心上。反正之后也会慢慢好起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青峰心底就有这样莫名其妙的自信。
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声悠悠响起，在老师说完下课后班级上又开始纷纷吵闹了起来，教室外面还传来一阵跟之前下课不太一样的动静。
刚才还在打瞌睡的青峰懒懒地从桌面上爬起来，打着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到陆陆续续跑到走廊上排队的同学，青峰才记起今天是星期一。接着，他没什么干劲地站了起身，视线不经意瞄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黄濑，青峰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他，“你怎么没穿校服？”
不知不觉间已经没有故意避开他的黄濑正单手托着脸，听到自己的问话后，他表情疑惑地抬起了头，“啊？”
黄濑现在还微微沉着脸，他的嘴巴向下抿紧，意识下皱起的眉头有点夸张地扬了起来，看着黄濑这张特别别扭的脸，青峰却更加觉得他只是在闹小孩子臭脾气。想到这里，青峰忽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眼神忍不住在黄濑脸上不确定地飘忽了好几下，“周一早上一般都是升旗仪式吧……”他顿了顿，接着继续补充说，“啊……我们学校的升旗仪式和早操都在第二节课后。”
“哦……”黄濑抬头环视了一下教室和走廊外的情况，周围的同学基本上都穿着那套蓝白相间的校服，接着他有些嫌麻烦地说到，“诶，一定要穿吗？”
“是啊。”青峰说着便从抽屉里掏出一件校服外套扔给黄濑，这件刚好是他昨晚忘记带回宿舍的，“先随便套一下吧，不穿校服裤也没关系。”
黄濑挑了挑眉，用审视般的目光打量了青峰几秒，他拿起来闻了闻，接着一脸理所当然地嫌弃到，“呐，怎么感觉有味道……”
青峰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那你穿不穿？”他是穿过一两天，但也不至于不能见人了吧。
黄濑刚想继续说，但万年不变的进行曲刚好在这时无趣地响了起来，于是黄濑也没再继续为难好心帮他的青峰，“穿就穿咯。”说着就起身脱下外套，干脆利落地套了起来。
黄濑跟自己的身高和体型都差不多，这校服穿在他身上大小刚好合适，但青峰就是忍不住别过脸偷偷笑了起来。
现在，黄濑那身本来就款式宽大的校服下面穿着的是紧身牛仔裤，脚下更是一双十分潮流的黑色皮靴。怪异是很怪异，但不知道是不是黄濑个人独特的气质问题，尽管是如此不搭调的搭配，穿在他身上还是微妙地蛮好看的。
青峰稍稍收起笑意，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黄濑感觉有点冷就顺手把围巾也围上了，瞥到青峰正在鬼鬼祟祟地偷笑便立刻不满地朝他瞪眼，“干嘛啊？”
“没什么，看不出来你其实也挺好说话的吧，黄濑。”青峰忽然很一本正经地看向他。
黄濑表情吃惊地愣了愣，没有作声就大步走开了。
“喂喂，我这是在称赞你啊，别这么冷淡，给点反应吧。”青峰微微弯下腰，双手插到口袋里，笑嘻嘻地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在拥挤且不整齐的队伍间，青峰跟黄濑之间隔了几个人。就算黄濑像故意隐藏自己的存在一般在吵闹拥挤的人群中沉默不语，那抹金色还是会格外显眼地停留在自己的视线里。
青峰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他却能从黄濑身上感觉到可能连黄濑本人都还没察觉的特别的东西，他意识下不假思索地想要更加靠近，想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在期待的，另一样被称之为特别的东西。
黄濑心不在焉地上完上午的课，因为没有什么食欲就直接回了宿舍，下午也因为胃病发作浑浑噩噩地度过了。
还在迷迷糊糊睡觉的黄濑被下课铃声和周围突然轰动起来的吵杂声惊醒，朦胧的意识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黄濑在确定自己已经没有哪里不舒服之后便缓缓从桌子上起来，这时他才迟钝地发现现在已经放学，班上的同学正几个接几个地急忙走出教室。
黄濑抬手理着睡乱的头发，目光茫然地看着走廊外如潮水般涌动的人流，虽然上午放学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一次，但他对此情此景依然略感震惊。
黄濑以前读的是私办的贵族学校，设施齐全，人少地方大，身边的人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都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而现在，整栋教学楼仿佛在轻微摇晃一般发出“隆隆隆”的声响，吵杂的人声，急促的脚步声，桌椅移动碰撞的摩擦声，以及从外面传进来的听不清内容的广播，混杂在一起让人感到一股异常的紧张感。
难道一般学校放学都是这么轰轰烈烈的吗，黄濑暗暗吐槽。
察觉到旁边的青峰也已经从美梦中醒过来，黄濑刚想跟他说话，转头却看到青峰已经干脆利落地拿起脚边的篮球准备离开。
“黄濑，我还有练习，先走一步咯。”青峰打着哈欠说完这句话，转身跨着懒洋洋的步伐走出教室。
黄濑张了张嘴巴没有把要说的话说出口，只好赶紧应了一句，“哦……”
青峰那微微驼背的高大身影在渐渐稀疏的人群中显得特别显眼，慢慢地，很快就在转角处转身不见了。
刚才想说的话，其实也无关紧要，只是在看到青峰的一瞬间，黄濑心中有了想跟他一起去运动场看看的冲动。别看他外表这样，黄濑认为自己还算是挺喜欢运动的类型，篮球也在初中的时候打过一阵子，只是后来太无聊就慢慢没再打下去了。
待黄濑从不着边际的晃神中回过神来，宽敞的教室里不知不觉就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了。
因为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黄濑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去吃顿饭，于是回宿舍拿了饭盒便一个人去了饭堂。
黄濑只是没想到，排队打饭的队伍会长到让人瞬间绝望。
现在饭堂人满为患，黄濑内心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积极性也被彻底地熄灭了，唯有咬咬牙，转身走人。
这回，他也总算是明白到，放学时教学楼为何会如此骚动。
但不吃东西又实在不行，于是黄濑就决定直接去小卖部解决。
黄濑本来以为那里只有泡面面包之类的东西可以填肚子，结果发现“学生士多”的旁边原来是个专门卖吃的的地方，那里面已经聚有好些学生在一起吃东西。
黄濑进去后四处看了看，屋内因为光线不足已经早早亮了灯，不算宽敞的地方四处都摆满了桌椅。走到最里面，有几个阿姨正站在摆满食物的长桌后面端卖东西。黄濑随眼一看，还真是粥粉面汤水糖水样样有。
有个阿姨见黄濑站在那边犹犹豫豫的便主动上前跟他说话，知道黄濑是第一次来就更加热心地告诉他，这里也是隔壁“学生士多”的老板娘开的店铺，虽然东西不多花样变换少，但料足够味道，还一日三餐加宵夜都有得卖，平时不想吃饭堂或爱吃宵夜的学生都喜欢来这里帮衬。
黄濑笑着回应阿姨的热情，要了一碟炒河粉和一碗汤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来。
这里的东西吃起来味道的确不错，食欲一下子上来的黄濑不禁有些狼吞虎咽。
伴着电视机里声音激动的男声解说，坐在不远处的一桌男生又响起了一阵激动人心的欢呼。黄濑知道他们是在看篮球赛，虽然他坐的位置也可以清楚看到电视上的内容，但他对此兴趣不大。
篮球，当然是自己在篮球场上打更过瘾了。
黄濑三两下吃完最后几口就离开了那里，本来想着回宿舍洗个澡一天就当结束了，但可谓倒霉的事情总会接二连三，他准备好衣服才记起热水也是要自己到饭堂那边打回来用的。
一下子气急起来的黄濑不知怎么就越想越烦，最后还意气用事地直接关上门洗冷水澡。
当冬天冰冷的自来水淋湿在微微发热的皮肤上，尽管全身上下都忍不住在不停发抖，黄濑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知道没有谁可以将他拉出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潭，而一手造成这个结果的人就是他自己。
在这里的第一天过得比预想中的糟糕千倍百倍，黄濑内心不服输和不甘心的想法持续膨胀。明明换个方法也可以，明明停下来想一想会更加简单，但他偏偏就喜欢跟过不去的事情过不去。面对问题的时候，冲昏头脑似乎总比穷追不舍来得容易。
接下来的几天黄濑继续意志消沉，对学习的事情完全不放在心上，感觉饿了就去小卖部旁边随便吃吃填肚子，洗澡也强忍着寒冷冲凉水，有时候胃痛疼得厉害就干脆请假留在宿舍里睡觉。
黄濑发现自己变得沉默寡言，对周围的人和事可以轻易地做到漠不关心。
但是，这种渐渐脱离一切轨迹的感觉最终也只剩下没有尽头的茫然，黄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头脑清醒，还是太过清醒，所以变得越来越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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